怀念蔡凤歧老师

1964届校友 上海大学化学系 浦家齐

回忆我在市西中学度过的六年，蔡凤歧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两位老师之一。蔡老师教过我三年高中的物理课。虽然我后来学的是化学专业，但有一次与一位搞地质的同学谈起，我们都一致感到，从蔡老师的课上我们学到了受用终生的东西。

蔡老师当年已经是一位老教师。我衷心尊敬他。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文化大革命中，当时蔡老师正蒙受不白之冤，穿一身黑衣服低着头扫地。那天我回学校看看，迎面就看到了他。我不知他看到我没有。我一时竟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招呼他。最终我没有鼓起这点勇气。后来市西中学校友会成立，我问及蔡老师的情况，才知道他已经在几个月前去世了。

当蔡老师给出一个物理公式，他经常把它变换成不同的数学形式，不同的形式便于阐明不同的物理意义。这使我懂得了对一个问题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，才能获得全面的认识。譬如照相，也只有从多个角度去拍摄同一个物体，才能使人对所摄的对象了解清楚。这种思想方法至关重要。

当蔡老师引进一个新的概念，必有几点讨论。正是这几点讨论使得一个概念（包括公式）变成了生动活泼的东西。尤其是他不但指出了与一个物理量有关的那些因素，而且还常常指出某些看来有关其实无关的因素，着意于区别那些看来相似其实不同的概念。我感到我这才真正搞懂了应该怎样读书，不以读懂书上的文字为满足，而且要读到那些没有文字的部分，使我学会了做一个勤于思考的人。其实数理化从本质上说都并不是枯燥的东西，只是因为教师的教学不当才显其枯燥。

我是一个没有受过师范教育的人，当我终于成为一名教师，特别是当我最初踏上讲台的时候，我没有经历一个明显的不适应阶段，我深深感到了蔡老师的教学风格所给我的影响。以至于直到今天，在我的教学中还明显保留着蔡老师风格的烙印。所以，应该说我从蔡老师的课上不但学习了物理，而且学习了师范。我想，只要我不离开教师岗位，我大概不会有连续一个星期不怀念起蔡老师来。

我以为一种优秀的教育，教一个概念，不应该局限于这个概念；教一门课程，也不应该局限于这门课程，而且应该教给学生观察问题的更普遍的方法。一种优秀的教育，不应该仅仅奏效于一时，而应该对于学生具有几十年的辐射力。这也正是教师这个职业最崇高的意义之所在。当时的市西中学，确实有一批代表着这一水平的教师。回忆我六年的中学生活，我确实受到了这一层次的教育。这正是我要终生感谢母校的。我在当年所受的这种教育，当然不是传授高考应试技巧之类的教育水平所能比拟的。蔡凤岐老师是一位深受学生敬仰的老师。我深信我对于蔡老师的怀念，将会获得从事于各行各业的更多校友的共鸣。